第二十章 钩连枪战

到了次日，完木陀赤、完木陀泽二人领兵来至宋营讨战，军士报进大营。

元帅令董先、陶进等五位将军出去迎敌。到了阵前，董先大喝一声：

“来将通名！”金将答道：“某乃大金国元帅完木陀赤、完木陀泽是也。奉四太子之命，前来擒捉岳飞。你是何人，可就是岳飞么？”董先大怒道：“放屁！我元帅怎肯和你这丑贼交手。看我董爷爷的家伙吧！”“当”地一铲打去。完木陀赤舞动铁杆枪，架开月牙铲，回手就刺。战得五六个回合，完木陀泽看见哥哥战不下董先，举起手中浑铁饼，上前助战。这里陶进等四人见了各举大刀一齐上前。七个人杀做一团。这两员金将怎敌得过五位将军。只得回马败走。完木陀赤且走且叫道：“宋将休得来赶，我有宝贝在此！”董先道：“随你什么宝贝，老爷也不惧怕。”拍马赶来。

完木陀赤、完木陀泽二人引得董先等赶至营前，一声炮响，两员金将左右分开，中间金营里拥出三千人马来。

那马身上都披着生驼皮甲，马头上俱用铁钩铁环连锁着。每三十匹一排。马上军兵俱穿着生牛皮甲，脸上亦将牛皮做成假脸戴着，只露两只眼睛。一排弓弩，一排长枪，共是一百排，直冲出来。把这五位将官连那五千军士，一齐围住，枪挑箭射。不到一个时辰，董先等五千人马，尽丧于阵内，只逃了几个带伤的。

那败残军士回营，报与元帅，元帅大惊道：“董将军等怎么样败死的？”军士就将“连环甲马”之事细细禀明。岳元帅听了，知道这“连环马”有“钩连枪”可破，痛悼了五位将军一番，就命孟郑杰、张显各带兵三千，去练“钩连枪”，张立、张用各带兵三千，去练“藤牌”。

再说兀术坐在帐中对军师道：“我有这许多兵马，尚不能抢进中原，如此旷日持久。军师有何良策？”哈迷蚩道：“臣有一计，狼主可差一员将官暗渡夹江，去取临安。岳南蛮若知，必然回兵去救。我以大兵断其后，使他首尾不能相顾。那时岳南蛮可擒也。”兀术听了大喜，就命鹘眼郎君领兵五千，悄悄地抄近路往临安一路进发。却说朝中有一奸臣，姓王名俊，本是秦桧门下的走狗，沾光做了都统制。现在带领三千人马，押送粮草到朱仙镇来，这一日行至中途，恰恰遇到那鹘眼郎君，两人战了不到八个回合，王俊哪里招架得住，只得回马落荒败走，鹘眼郎君从后面紧紧追赶。

正在危急之时，忽见前面来了一支兵马，乃是总领催粮将军牛皋。牛皋见了想道：“这里哪有金兵？不知是何处来的，追着的又不知是何人？”

便道：“孩儿们站着！待我上前去看个明白。”便纵马迎上前来，叫道：“不要惊慌，有牛爷爷在此。”那王俊道：“快救救小将！”牛皋上前大喝一声：

“番奴！你是何人？往哪里去的？”鹘眼郎君道：“我要去抢临安的。你问我的大名，鹘眼郎君便是。”牛皋大怒，举锏便打。两人战了二十个回合，鹘眼郎君手中的刀略迟一迟，被牛皋一锏打中肩膀，翻身落马。那金兵死的死了，得命的逃了些回去。牛皋取了番将首级，让王俊带回朱仙镇报功，自己又去到别处催粮去了。

不数日，王俊到了朱仙镇，进了大营，向各位元帅见了礼，禀道：“卑职奉旨而来，行至中途，遇见牛皋被金兵追赶。卑职上前救了牛皋，带了粮草并那金将首级，俱在营门，候元帅号令定夺。”岳元帅道：“牛皋所遇的是何处金兵？”王俊道：“金将口称暗渡夹江，去抢临安。恰好牛皋遇着战败，被他追赶。遇见卑职，杀了金兵，救了牛皋，现有首级报功。”岳元帅听了明白是王俊冒功，且记了他的功劳，收了粮草，将金人首级号令。

到了次日，孟邦杰、张显等四将，所练的枪牌已熟，就前去金营讨战。

那二元帅提兵出营，喝道：“南蛮通姓！”张立道：“我乃岳元帅麾下统制张立，那是张显、孟邦杰、张用是也，番将报名上来。”金将道：“某乃大金国四狼主帐下元帅完木陀赤、完木陀泽是也。”张立道：“不要走，我正要来拿你。”二人拍马抱枪，战了数回合，金将诈败进营，那四将追来。只见那些小卒，打起驼皮鼓，一声炮响，三千“连环马”周围团团围上来。张立看见，吩咐三军将“藤牌”四面周围遮住：弓矢不能射，枪弩不能进。

孟邦杰、张显带领人马，使开“钩连枪”，一连钩倒数骑“连环马”，其余皆不能行动，都自相践踏。又听得炮响，岳云、张宪从左边杀入，何元庆、严成方从右边杀入，金将怎能招架。这一阵，将“连环马”尽挑死了，张立、岳云等得胜回营。

那兀术在营中听得小卒来报说岳飞差八个南蛮将“连环马”破了，不觉一阵伤心。

再说牛皋回营，问起前日金将首级之事，不免与王俊起了争执。

二人正在争功，只听得营门前数百人喧哗。传宣进来禀道：“有数百军卒在外要退粮，求元帅发令定夺。”元帅问道：“何处军兵要退粮？”传宣禀道：“是大老爷的兵要退粮。”韩世忠、张信、刘琦三个元帅齐声道：“岂有此理！若讲别座营的兵或有此事，若说元帅的兵，皆是赴汤蹈火，血战争先，怎肯退！必有委屈。元帅可令传几个兵丁来问。”岳飞答道：“元帅们所言有理。”吩咐出去叫兵丁进来。那十数个兵丁进来跪下道：“求元帅准退了小人们粮，放小人们去归农罢。”岳飞道：“别座营头，尚无此等事情，何况本帅待兵如子？现今金兵寇乱，全仗你等替国家出力，怎么反说要退粮？”兵丁道：“小人们平日深感元帅恩德，怎敢退粮。但是近日所发粮米，一斗只有七八升，因此众心不服。”元帅道：“王俊，钱粮皆是你发放，怎么克扣，以至他们心变？”王俊禀道：“钱粮虽是卑职管，却都是吏员钱自明经手所发，卑职实不知情。”元帅道：“胡说！自古道：‘典守者不得辞其责。’怎么推诿？且传钱自明来！”不一会儿，钱自明进帐来叩见，元帅喝问：“你为何克扣军粮？”钱自明禀道：“这是王老爷对小吏说的，粮米定要折扣，若不略减些，缺了正额，那里赔得起？”元帅大喝一声：“绑出去砍了！”一声令下，两边刀斧手即将钱自明推出，霎时献上首级。元帅又叫王俊：“快去把军粮赔补了来，再行发落。”众军兵一齐跪下道：“这样号令，我等情愿努力苦战，也不肯舍了大老爷。”俱各叩头谢恩而去。王俊只得将克扣下的粮草照数赔补了，来见元帅缴令。元帅道：“王俊！你冒功邀赏，克扣军粮，本应斩首！今因是奉旨前来，饶你死罪，捆打四十，发回临安，听凭秦丞相处治。”左右一声吆喝，将王俊拖下去，打了四十大棍。写下文书连夜解上临安相府发落。

再说那金营中兀术被岳飞破了“连环马”，心中郁郁不乐，正在聚集众将商议，忽见小卒来报：“本国差兵解送‘铁浮陀’在外候令。”兀术大喜，传令：“推过一边，待天晚时，推到宋营前打去。任那岳飞足智多谋，也难逃此难。”那陆文龙在旁听了，就回营对王佐道：“今日北方解到‘铁浮陀’，今晚要打宋营，十分厉害，怎么办？”王佐道：“宋营如何晓得？须要暗送一信，方好准备。”陆文龙道：“也罢。待我射封箭书去报知岳元帅，明早即同将军归宋何如？”王佐大喜。看看天色将晚，陆文龙悄悄来到宋营，高叫一声：“宋军听着，我有机密箭书，速报元帅，休得迟误！”“蹭”

地一箭射去。随即转马回营。

宋营军士拾得箭书，忙与传宣说知。传宣接了，即时禀过元帅。岳飞把箭书取下，拆开观看，吃了一惊。便暗暗传下号令，又对岳云、张宪吩咐道：“你二人带领人马如此如此。”二人得令，领兵埋伏去了。再暗令兵士通知各位元帅，将各营虚设旗帐，悬羊打鼓，各将本部人马，一齐退往凤凰山去躲避。

到了二更时分，金营中传下号令，将“铁浮陀”一齐推到宋营前，放出轰天大炮，向宋营中打来。但见烟火腾空，山摇地动。

当时众位元帅在凤凰山上，看见这般光景，好不吓人。

那岳云、张宪领了人马，埋伏在半路，听得大炮打过，等那金兵回营之后，趁夜把火炮的火门钉死，令军士一齐动手，将“铁浮陀”尽数推入河内，转马来到凤凰山缴令。岳飞仍命三军回转旧处，重新扎好营盘。

再说那兀术自在营前看那“铁浮陀”大炮打得宋营一片漆黑，回到帐中对军师道：“这回才得成功也！”众将齐到帐中贺喜。待到天明，有小卒报说：“殿下与‘苦人儿’带了奶娘投宋去了。”兀术听了，正在恼恨，又有小卒报说，宋营中仍相安无事。遂传令速整“铁浮陀”，今晚再打宋营。

小卒一看，“铁浮陀”不知哪里去了，慌往四下搜寻。呀！全推在小商河内了，忙来禀知。直气得兀术暴跳如雷，众将忙上前劝解。

兀术回营坐定，叹了口气道：“那岳南蛮真厉害，能使将官舍身断臂，来骗我！那曹宁必也是他说去，害他父子身亡。如今又说陆文龙归宋。实在可恨！如今怎么办！”哈迷蚩道：“狼主不必心焦。待臣明日摆下一阵，名为‘金龙绞尾阵，诱那岳南蛮来打阵，可以擒他。”兀术道：“速去准备。”哈迷蚩领令，自去操演。

再说那晚“铁浮陀”打过宋营之后，将至天明，陆文龙同奶娘收拾停当，同王佐出营，径往宋营而来。岳飞已将营寨重新扎好。王佐同陆文龙见了元帅，元帅吩咐送陆公子后帐居住，一面差人送奶娘回到陆公子的家乡居住。

金营内哈迷蚩来禀兀术道：“狼主，可差人将一封箭书射进宋营叫岳南蛮暂停一月。待臣摆好阵势，然后开兵擒捉岳南蛮早定大事。兀术听了，就写一书差金将来到宋营前，高声叫道：“南蛮听着，俺乃金邦元帅，有书一封，与你宋营主将，快些接去！”说罢一箭射来。小卒拾得箭书送与传宣。传宣将书呈上。元帅看毕，吩咐道：“你去与他说，叫他摆好阵势，等我来打。”传宣得令，出营大声喝道：“番奴听着，俺家元帅有令，叫你们速去练熟些摆来，好等我们来打。”金将听了，回营复命。哈迷蚩即将大兵尽数调齐，操演阵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