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第十九章 诈降投敌）
岳云四人上前听令，元帅道：“你等四人出阵，不可齐上。可一人先与他交战，战了数回合，再换一人上前，此名‘车轮战法’。”
四将领令，出营上马，领兵来至阵前。岳云喝出陆文龙，一场厮杀，有三十多回合。严成方叫声：“大哥少歇！待兄弟来擒他。”拍马上前，举锤便打。两个亦战了三十多回合。何元庆又上来接战三十余回合。张宪拍马摇枪，高叫：“陆文龙，来试试我张宪的枪法！一枝比你两枝如何？”
金营中早有小卒报知兀术。兀术道：“此名‘车轮战法’。休要中了岳南蛮之计。”忙传令鸣金收军。
这里四将也只得回营，进帐来见元帅缴令。岳飞命将呼氏兄弟尸首埋葬好了，摆下祭礼，祭奠一番。又传下号令，各营整备挨弹雷木，小心保守，防陆文龙前来劫营。
次日，军士来报：“陆文龙又来讨战。”岳元帅仍命岳云等四人出马，又命余化龙同去。
那五员虎将出到阵前，见了陆文龙，也不搭话。岳云上前，抡锤就打。
陆文龙举枪相迎，战了三十来个回合，严成方又来接战。小卒又去报知兀术。兀术恐怕陆文龙会有所闪失，亲自带领众元帅、平章出营掠阵。看见陆文龙与那五员宋将轮流交战，毫无惧色。直至天色将晚，宋营五将见久战不下，吆喝一声，一齐上前。兀术见状也率领众金将，一齐出马，混战一阵。天已昏黑，两边各自鸣金收军。
岳元帅见陆文龙如此勇猛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良策，只得挂出免战牌。当夜，王佐在自己的营帐中一边饮酒，一边思索计策。他想：“我自归宋以来，未有尺寸之功，怎么想一个计策出来，上可报君恩，下可分元帅之忧，博一个名儿流传青史，方遂我的心愿。”又独自喝了一会儿，猛然想道：“有了，有了。我曾看过《春秋》、《列国》时，有个‘要离断臂刺庆忌’的故事。我何不也学他断了臂，潜进金营去？如果能趁机刺杀了兀术，岂不是一件大功劳？”主意已定，又连饮几杯，叫军士收了酒席，卸了甲，自腰间拨出剑来，“刷”一声，将右臂砍下。军士们看了，惊倒在地，跪下道：“老爷何故如此？”王佐道：“我心中有冤苦之事，你等不知。你等自在营中好生看守，不必声张传与外人知道。”众军士答应，不敢做声。
王佐将断下的臂，扯下一副旧战袍包好，藏在袖中。独自一人出了帐房，悄悄来到元帅后营，已是三更时分，他对守营家将道：“王佐有机密军情，求见元帅。”家将见是王佐，就进帐报知。岳元帅就命请进来相见。
王佐进帐便跪，岳元帅看见王佐面黄如蜡，鲜血满身，失惊问道：“贤弟为何这个样子？”王佐道：“哥哥不必惊慌。小弟多蒙哥哥恩重如山，无可报答。今见哥哥为着金兵进犯中原，日夜忧心，如今陆文龙又如此猖獗。
故此，小弟效当年吴国要离先生的故事，已将右臂断下，送来见哥哥，要往金营行事，特来请令。”岳飞闻言落泪道：“贤弟！为兄自有良策，可以打败金兵，贤弟何苦伤残此臂！速回本营，命医官调治。”王佐道：“大哥何出此言？王佐已经断臂，就算留本营，也是个废人。有何用处？若哥哥不容我去，情愿自刎在哥哥面前，以表心迹。”岳元帅听了，不觉失声大哭道：“贤弟既然决意如此，可以放心前去！家中之事，愚兄自当料理。”王佐辞了元帅，出了宋营，连夜往金营而来。
王佐到得金营，已是天明。他对守门兵士说道：“相烦通报，说来将王佐有事来求见狼主。”小卒进帐禀了兀术，兀术传令相见。
兀术见王佐面色焦黄，衣襟染血便问：“你是何人？有什么话要说？”
王佐道：“小人乃湖广洞庭湖杨幺之臣，官封东圣侯。只因奸臣献了地图，被岳飞杀败，以至国破家亡，小臣无奈，只得降了宋兵。如今，狼主大兵到此又有殿下英雄无敌，岳飞无计可施，挂了‘免战牌’。昨夜聚集众将商议，小臣进言：‘现今中原残破，二帝蒙尘。康王信任奸臣，今金兵二百万如同泰山压卵，谅难对敌，不如差人讲和，或可保全。’不料岳飞不听好言，反说臣有二心，将臣断去一臂，命臣来金邦报信。说他即日要来擒捉狼主，杀到黄龙府，踏平金国。臣若不来，即要再断一臂。”说完便放声大哭，从袖子里取出断臂，呈给兀术观看。兀术见了，十分不忍。便道：“岳南蛮好生无礼，杀了他又何妨。砍了他的臂，弄得死不死，活不活，还要叫他来投降报信，无非是叫我知道他的厉害。”兀术就对王佐道：“我封你做个‘苦人儿’。你为我断了此臂，受此痛苦，我养你一世快活罢！”
这里岳飞差人探听，不见金营有王佐首级号令，心中甚是挂念。
王佐每日穿营入寨，那些小卒俱要看他的断臂，所以倒还有要他去玩的。这日，他来到陆文龙的营前，小卒道：“‘苦人儿’那里去？”王佐道：
“我要看看殿下的营寨。”小卒道：“殿下到大营去了，不在这里，你进去不妨。”王佐进入营中，见到一个老妇人。王佐上前叫声：“老奶奶，‘苦人儿’见礼了。”那妇人道：“将军少礼！”王佐听那妇人的口音却是中原人，便道：“老奶奶不像金人呀！”那妇人听了，触动了心事，不觉悲伤起来，便说：“我是河间府人。”王佐道：“既是中原人，几时到外邦来的？”那妇人道：“我听将军口音也是中原人，几时到外邦来的？”王佐道：“‘苦人儿’是湖广人”。妇人道：“都是同乡，告诉你也无妨，只是不可泄漏！我是殿下的乳娘，他三岁方离开中原。原是潞安州节度使陆登老爷的公子，被狼主抢到此间，所以老身在金邦已十三年了。”王佐听见此言，心中大喜，便说道：“‘苦人儿’去了，过几日再来看奶奶吧。”随即出营。
过了几日，王佐随陆文龙马后回营。陆文龙回头看见了，便叫：“‘苦人儿’，你来我这里吃饭。”王佐领令，随着进营。陆文龙道：“你是中原人，那中原人有什么故事，讲两个给我听。”王佐道：“有，有，有。”于是王佐便讲了“越鸟归南”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