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宋金决战

忽一日，小卒进帐报来：“启上狼主，营门外有一大汉，口称云南化外大王，带他外甥黑蛮龙求见。”哈迷蚩对兀术道：“臣久闻云南化外国，有个李述甫，是个南方蛮子的统领。可请他进来相见，看他有甚言语。”兀术就命小番请李大王进帐相见。李述甫想：“兀术不过是金国的四太子，我也是个王位，怎么不出来接一接？”就对黑蛮龙道：“你可在外等候，等我去见了兀术，看他如何。”那李述甫来到兀术帐前站着，叫声：“太子见礼。”

兀术看见他生得身高一丈二尺，心里有些奇怪。本要下来与他行礼，却挨近与他比比看长自己多少。那李述甫以为是要来拿他，举起手来只一掌，把兀术打倒，飞跑出营上马提枪便走。后边众平章及金将俱赶来拿他，黑蛮龙大喝一声，提起斗大的铁锤来，一连打翻了几个，后面再不敢来追。

李述甫对黑蛮龙道：“这番奴不是个好人。我有心来帮助他不想他倒来拿我。”黑蛮龙想：“久闻岳元帅儿子岳云本事高强，不如与他比试比试。”

遂与李述甫到宋营前讨战。

元帅得报后想：“那苗王为甚到此讨战？必有缘故。就命岳云：“你出去，须要见机而行。”

岳云领令，上马提锤，直至阵前观看。一眼看去，但见那员苗将，头上戴着乌金莲子箍，左右插着两根雉鸡尾，身上披着乌金铠甲，坐下一匹高头黑马，手使两柄笆斗大的铁锤，年纪不大，只有十六七岁。再看到旗门下这个人，形容古怪，相貌稀奇。双方通了姓名，就各显神通，大战起来。双方锤来锤去，战到百十个回合，不分胜负。岳云想：“这个苗将果然好本事！我且引他到荒僻之处，问他个缘故，劝他归顺岂不为美？”便回马就走，大叫：“苗将，你敢来追我么？看我的回马锤厉害。”黑蛮龙道：“怕你什么回马锤，偏要追你！”

两个紧赶紧走，慢赶慢行。将到凤凰山一片茂林深处，岳云回转马头，叫一声：“小苗王，且慢动手！我有一句话与你相商。”黑蛮龙道：“却不是你输了，有什么话讲？”岳云道：“我与你战了这半日，只抵得对手，难道真个是怕了你？况我爹爹帐下雄兵猛将不少，金兵六七十万尚不能抢我中原。令舅乃云南总领，应该发兵来相助我朝才是，因何反来与我作对？倘是你杀了我，也占不得我宋朝的江山；我杀了你，也是白白地送了性命。

请你想想看，何苦做冤家？”黑蛮龙道：“你既知我舅父是云南总领，为何这数年不来封王？”岳云道：“原来为此。小苗王你有所不知，这数年来国事艰难，二圣被陷金邦，又遭兀术屡犯中原，应接不暇，哪有工夫到南地来封王，待等恢复中原，我爹爹闻奏圣上来封令舅父的王位，绝不食言！

未知小苗王意下如何？”黑蛮龙只得有理，二人惺惺相惜，遂撮土为香，对天立誓，结拜为友。岳云年长为兄。黑蛮龙道：“大哥且请回营，待小弟与家母舅说明，再来候见老伯。”

李述甫听了黑蛮龙与岳云比武结拜，心中大喜，遂与黑蛮龙一同来到宋营。

元帅吩咐军中置酒相待，一面传令犒赏云南军卒。

次日早上，李述甫同黑蛮龙领了苗兵，自回化外国而去。

过了十余日，金营哈迷蚩阵已摆完，来禀兀术。兀术大喜，即差人来下战书。

岳元帅约定来日决战，一面请各位元帅齐到中军商议。那四位元帅各处人马，合来共有六十万。岳元帅同张元帅带领人马，打左边的“长蛇阵”。韩元帅和刘元帅领兵去打右边的“长蛇阵”。命岳云、严成方、何元庆、余化龙、罗延庆、伍尚志、陆文龙、郑怀、张奎、张宪、张立、张用，从中杀来，准备停当。

到了次日，三个轰天火炮，中间这六柄锤、六条枪、一支银剪戟、三条铜铁棍冲进阵来。真个是：杀得天昏地暗，日色无光，好生厉害！

却说那四位元帅同众将正在阵中厮杀，阵外忽然来了三个少年英雄。

原来那金门镇的先行官狄雷和岳元帅麾下统制孟邦杰的妻舅樊成。两人正商量要从那里杀入阵去才好，又见前面一位将官飞马而来。只见那人生得面如重枣，丹凤眼，卧蚕眉，坐下黄骡马，横提青龙偃月刀，年纪不上二十。此人乃关铃，曾与岳元帅的公子结拜为兄弟。三人见了礼，樊成道：

“我二人本欲杀入阵去，因见金兵甚多，不知排的何阵，从哪一头杀入方好？”关铃道：“二位仁兄，自古大丈夫堂堂正正，既来助阵，不管他什么阵，我们只从正中间杀入去，怕他什么？”二人大喜，叫声“好”，就一齐拍马，望着中间杀去。

金兵哪里招架得住，慌忙报上将台道：“狼主，有三个小南蛮杀入阵中，十分骁勇，众平章俱不能抵敌，杀到中心来了。”其时兀术正坐在将台上看军师指挥布阵，听了此报，便把号旗交与哈迷蚩，自己提斧下台，跨马迎上来，正遇见关铃等三人。关铃举起青龙偃月刀，劈面就打。两人战了十余回合。恼了狄雷、樊成，一杆枪、两柄锤，一齐上前助战。兀术哪里敌得住，直杀得两肩酸麻，浑身流汗，只得转马败走。又恐他们冲动阵势，反自绕阵而走。因是兀术在前，众兵不好阻挡，那三人在后追赶，反把那“金龙阵”冲得七零八落。

那阵内四位元帅见阵脚散乱，就指挥众将四处追杀。关铃正杀得热闹，看见了岳云，便高声大叫：“岳大哥！小弟在此。”岳云好不欢喜，便道：

“贤弟来得好。快些帮我杀尽了这些金兵，同你去见爹爹。”那樊成舞动这杆錾金枪，一枪一个，正杀得高兴，正撞着孟邦杰，叫声：“姊夫，我来也！”孟邦杰大喜道：“小舅来得甚好。快立些功，好见元帅报功。”那狄雷杀进金营中，正遇见岳飞，便高叫：“元帅，小将狄雷在金门镇上误犯虎驾，今日特来投在元帅麾下效劳！”岳飞道：“将军与国家出力，杀退了金兵，报功受职。”狄雷抖擞精神，去打金兵。

岳云银锤摆动，严成方金锤使开，何元庆铁锤飞舞，狄雷双锤并举，一起一落，金光闪闪，寒气缤纷：这就叫做“八锤大闹朱仙镇”。杀得那些金兵尸如山积，血若川流，好生厉害！

只一阵，杀得那兀术大败而走。众营头立脚不住，一齐弃寨而逃，乱乱窜窜，败走二十余里，追兵渐远。不料前队败兵喊起来，原来是刘琦元帅抄着小路到此，将树木钉桩，阻住去路，两边埋伏弓弩手。一声梆子响，箭如飞蝗一般射来。兀术传令转往左边路上逃走。又走了一二十里，前军又喊起来。兀术查问为何，小卒禀道：“前面乃是金牛岭，山峰陡峭，石壁危峦。单身尚且要攀藤附葛，方能上去，何况这些人马，如何过得？”兀术本欲再寻别路，但后面追兵渐近，只得与众金兵向岭上爬去，所幸倒有五六千人爬了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