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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珠

书籍:情天宝鉴【白话版】作者:冯梦龙 时间:2017-01-12 15:21:09

绿珠,姓梁,是白州博白县人。白州的南昌郡,是古代越国的地方;白州的秦象郡,在汉合浦县。唐朝武德年初,一举削平肖铣,在此地设置南州,后来改名为白州,以流过此地的白江命名。白州境内有许多奇山怪石,还有许多美丽的传说。那奇异的自然景观是博白山、博白石、盘龙洞、房山、双角山、大荒山。山上有清澈的池水,池中有美丽的蟀妾鱼。绿珠就长在这风光旖旎的双角山下,她生得白哲柔美,妍丽娇艳,别有一种风韵。因白州这个地方以珍珠为最上乘的宝物,所以孩子的名字总与珠连系在一起,若生女孩就叫珠娘,而若生男孩就叫珠儿。绿珠的名字,也是由此而称。

晋朝石崇作交趾采访使,他非常宠爱绿珠,送给她真珠三解。在河南金谷酮,石崇有一套房舍。那金谷诩中有金水,水源从太白流来。石祟又派人在金谷酮修建园林,然后他同绿珠一道到这里居住游玩。美丽的绿珠,能歌善舞,多才多艺,她爱吹笛子,她所吹奏出的笛声,悠扬美妙,韵味十足。她还会跳《明君》舞,那优美的舞姿,分外迷人。石崇又自作《明君歌》,教绿珠唱,还作《懊恼曲》赠给绿珠。

赵王伦手下的人孙秀闻绿珠之美,便派人前去索求绿珠。一天,石崇登上凉观亭,面对清水,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,身旁还有诸女子服侍着他。这时,孙秀的使者来到,向石崇说明了孙秀之意。石崇就唤出几百名侍蟀,她们都披着罗毅,身上飘散着兰麝的香气。石崇把这些侍蟀一一给使者看,说:“任凭你自己选择。”使者却说:“眼前这些侍婶,实在是太漂亮了。然而,我受孙秀之命,专门索求绿珠,不知道谁是?”石祟闻听此言,立即变了脸色,坚决地说:“绿珠是我所爱,别人不能得到她。”使者不无威吓地劝道:“君侯您博古通今,察远见迩,您是明白人,愿多多三思而后行。”石崇依然毫不犹豫地说:“不行。”使者出去后又返回来,等待石崇改变主意。但石崇始终不答应。

使者回去后,把这一切察告给孙秀,孙秀大怒向赵王伦进石崇的谗言,要珠杀其族。赵王伦听信谗言,命孙秀立即发兵攻打石崇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敌兵,石崇对绿珠说:“我今日是为你而招致此罪呀。”绿珠哭泣着说:“您因我遭殃,我愿效死于您的面前。”石崇制止她,但绿珠突然跳楼身亡。石崇也被孙秀抓获,并在闹市被处以死刑,其尸体暴露街头,惨啊!事后,人们把那座楼称为绿球楼。此楼座落在步广里,位于王城的东面,邻近狄泉。绿珠曾有一个弟子宋伟,生得漂亮异常,并善于吹笛。后来被招入宋明帝宫中。

本传云:“白州有一派水,从双角山流出,汇入容州江,被称作绿珠江。这就象归州有昭君村、昭君滩,东吴西施谷、脂粉塘,都是取美人的出处,而以美人之名称之。又有绿珠井,在双角山下。”替老传云:“汲取这个井水的人,所生下的女孩一定美丽无比。当地有一个人知道了此事,认为美色没有什么益处,尽遭致祸殃,于是就用一块巨石压在井口,封了绿珠井。这以后,诞生于这个地方的女孩虽也有容貌妍丽的,但七窍四肢竟然大都不完备。”这哪里是自然山水造成的!昭君村生下的女孩,都被炙破其面,对此,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曾作诗道:

不取往事戒,恐贻来者冤。
到今村女面,烧灼成痕瘫。

昭君村的女孩,与这绿珠江边的女孩一样,竟然蒙受如此恶运,实在令人惋惜。

哎!石崇之祸,虽然直接从绿珠事引起,但其来亦有渐矣,是由石崇平日里的行为逐渐造成的。从前,石崇作荆州刺史时,就干尽了坏事。他拦截远方使者,抢劫其贵重的贡品,又沉杀来往商人,掠夺其钱财物品。石崇就是这样,成了巨富。他又与人密谋,毒害王恺,他给王恺鸿鸟,共做鸿毒之事。他每邀宾客宴集,就令美人一一行酒,有饮不尽的人,则使黄门斩美人。王尽相导曾与大将军敦,一起访间石崇。丞相平素就不能饮酒,临到此事,勉勉强强喝下了,以致于沉醉。轮到大将军敦,他就不饮酒,以观其气色。已经斩了三个无辜的女子,垂相不忍,劝大将军把酒喝尽。大将军敦说:“石崇他自己愿意杀人,与我有什么关系!”君子道:“祸福无门,惟人所召。”石崇无仁义之心,行无德之事,杀人不眨眼,怎么能够不落得这个下场呢忿常言说:“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。”果真如此呵。如果没有绿珠,石崇不会这样快地死去;如果没有石崇,绿珠之名也不会如此显扬。

绿珠为石祟跳楼身死,她真是一位有贞节的侍儿脾女。象这样的贞节之女古代还有一位,名叫田六出。田六出,是王进贤的侍儿。王进贤,是晋国太子的妃子。当洛阳城被攻陷后,石勒抢来王进贤,他想将王进贤占为己有,娶之为妻。王进贤厉声骂道:“我是堂堂皇太子的妃子,司徒公的女儿。你一个胡羌小子,居于蛮邦,不知礼义,你竟敢娶我!”说罢,王进贤投河自尽。田六出看王进贤巳跳入水中,便说:“大既有之,小亦宜然。”于是也投河身亡。后代诗人题诗于歌舞妓,都用绿珠的名字。庚肩吾道:

兰堂上客至,绮席清弦抚。
自作《明君辞》,还教绿珠舞。

李云操道:

绛树摇欢扇,金谷舞筵开。
罗袖拂归客,留欢醉玉杯。

江总道:

绿珠衔泪舞,孙秀强相遨。

绿珠已经死去几百年了,文人诗客们仍然为之咏叹不止,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大概是绿珠身为一名侍姬,不知书而竟能感戴主子的恩德,奋不顾身,以身殉节。绿珠身上那凉察忠烈之气,足以使后人仰慕而歌咏之。而那些享受朝廷厚禄,盗取国家高官的俊臣,违背纲常,做不仁不义之事;他们不尽忠尽职,心中怀有反复之情,朝秦蓦楚,唯利是图。他们的节操反而不如一个柔弱女人,难道不惭愧吗!季伦死后的十天,赵王伦也遭恶运,被击败,成了阶下囚。左卫将军赵泉斩杀孙秀于中书。书士赵骏剖出孙秀之心,并吃了他的心。赵王伦被关押在金墉城,皇帝赐给他金屑酒,让他自尽。赵王伦倍感羞惭,以巾遮面道:“是孙秀误了我,害了我。”然后饮金屑酒而死。其祸及其家,赵王伦的族人都被杀戳。南阳生感慨道:“这是凭借上天之力来报怨报仇呵。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怎么能这么快就夷灭了穷凶极恶之徒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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