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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古不化的人

书籍:阅微草堂笔记作者:纪昀 时间:2016-09-27 21:03:07

刘羽冲,他的名字已不知道,是沧州人氏。我死去的高祖父厚斋公曾经经常和他诗词唱和,他性情孤僻,喜欢讲求古代的典章制度,其实是不切实际行不通的。

他曾请董天士为自己画画,又托厚斋公题诗。共中一幅《秋林读书》的画,厚斋公题的是:“兀坐秋树根,块然无与伍。不知读何书,但见须眉古。只愁手所持 或是井田谱。”就就是因为要规劝他才这样题的。

刘羽冲偶然得到一部兵书,伏案读了一年,自认为可以带兵十万了。刚巧这时发生了土寇变乱,刘羽冲自行训练乡兵与他们战斗,结果整个队伍溃败,自己也几乎被擒。

他又得到过古代兴修水利的书,伏案读了一年,自认为可以使千里之地变成肥沃的土壤,于是绘图列上措施呈给州长官。州官也是个喜欢多事的人,便叫刘羽冲在一个村子里试行。田间水渠刚刚修完,就发大水了,水顺着沟渠灌入,全村的人几乎都成了水里的鱼。

从此,刘羽冲抑郁不得意,常独自在庭院台阶上走来走去,摇头自语道:“古人难道会骗我吗!”就这样,每天念叨千百次,都只是这一句话。不久,他便发病死了。以后,每逢风清月白之夜,常见到他的魂魄在墓前的松柏树下 摇着头独自走来走去。人们侧耳细听,所念叨的仍是这一句话。有人取笑他时,鬼魂便突然隐灭。第二天去探看,他依然是那样。

拘泥于古代成规的人是很愚蠢的,但怎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呢?

阿文勤公曾教导我说:“人满肚子都是书,是会误事的。肚里全无一卷书,也能误事。全国第一流的围棋手并不废弃旧传的棋谱,但不会固执依照旧谱。具有全国水平的医生不拘泥于古代的医方,但也不会背离古方。所以说‘神而明之,全在于运用它的人。’又说:‘别人只能给你画圆的规、画方的矩,却不能使你手巧。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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